陡峭的坡道就像跑马场里的转弯弯道,是最好反超的时候。

    也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时候。

    紧抱着小灰灰的脖子,温暖扭过头,目光紧盯着廖飞扬的一举一动。

    眼前是山丘的顶峰。

    身后是相隔一个马身的廖飞扬。

    温暖几乎可以想象,一旦廖飞扬追上来,他会对小灰灰,抑或者对她做什么。

    “温暖,你有想过会落在我手里吗?”

    前后无人。

    廖飞扬的胆子比平时大了好几倍,“你信不信,我就是把你弄死在这儿,也没人发现?”

    “我信啊,但是……你敢吗?”

    深知不该在这个时候激怒他,可凡事有利有弊。

    廖飞扬只有失态了,她才有可乘之机。

    否则,那才是真的危险。

    果然,温暖一句话,廖飞扬紧握着马鞭的手背上青筋毕现。

    “温暖,你死定了!”

    咬牙切齿,廖飞扬扬起马鞭。

    鞭子落下的那一瞬,温暖手里一抖缰绳。

    引颈长鸣,小灰灰前蹄一跃,险险落在山丘顶上。

    后蹄打滑,有山石踩落。

    廖飞扬全靠精湛的马术才堪堪避过那些山石。

    再抬眼,温暖已经消失不见。

    翻过一座小山,眼前是一览无余的土石路,虽然下过雨的缘故有些泥泞,可比刚才那陡峭的山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扭头看去,廖飞扬的枣红马连马头都没露出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温暖连抖几下缰绳,小灰灰得儿得儿的撩开四蹄朝前飞奔而去。

    下着雨,空气清凉。

    可廖飞扬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心知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这会儿,廖飞扬已经顾不上去想能不能让温暖马失前蹄发生意外了。

    满脑子都是自己不能再耽误了。

    输给温暖是输给了面子。

    如果连前三都拿不到,那真的是面子里子全都输光了。

    这次之后,帝都马术圈里,他还怎么混下去?

    马蹄打滑,廖飞扬全神贯注才能控制住不发生一丁点的意外。8nêt

    鬃毛一抖,大马四蹄落在平地上的时候,廖飞扬再回头,心里一阵后怕。

    可已经顾不上了。

    啪!

    啪啪!

    马鞭子甩成了花儿,廖飞扬一路狂奔。

    看到终点线的那一刻,正看到冲过终点线的温暖。

    眼眸骤缩,廖飞扬忍不住仰头看了下灰蒙蒙的天空。

    盘旋着的几架无人机似是已经注意到了临近终点线的一众选手,四散开来各自奔向一个。

    而他头顶的那个,在捕捉到了他冲过终点线那一刻的特写画面后,也调转方向飞了出去。

    而这一次,是真正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手去攥缰绳,一副勒令枣红马减速继而停下来的架势。

    一手摸了下马背。

    “嘶!……”

    骏马嘶鸣,马背上的廖飞扬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颠落马背。

    枣红马失控向前。

    距离终点线百来米的位置,温暖丢开缰绳,任凭小灰灰得意的踢踏着脚步找地上的草芽吃。

    “灰神,今天过后,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灰神啦!……回去奖励你一麻袋苹果吃,好……”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疾风从脸颊扫过。

    温暖回头,正看到狂奔至眼前的枣红马。

    “灰灰!”

    失声尖叫,温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被枣红马从马肚子的位置撞倒,小灰灰轻则皮肉受伤。

    如若再被枣红马的马蹄踏到,五脏六腑出血是必然的。

    千钧一发的那一刻,温暖全然忘了自己。

    “嘶!”

    都说马儿可以感受到马背上主人的心情。

    嘶鸣声响起。

    小灰灰扬声叫着,高高掀起前蹄。

    枣红马冲至眼前。

    小灰灰的前蹄落下来,重重砸在了枣红马的马脸上。

    “温暖!”

    温暖只听到远处传来的惊呼声。

    像是陆之跃,又像是裴队。

    头顶是灰蒙蒙的天,温暖断线的风筝一般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陆之跃的眼底沁出了一层血色。

    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匹失控的枣红马,可惊声高呼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小灰灰反击,温暖摔落马背。

    再看到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的廖飞扬,陆之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弄不死廖飞扬,他特么跟那孙子姓!

    “温暖!”

    工作人员奔了过去。

    无人机在头顶盘旋。

    陆之跃从马背上飞跃而下的时候,就见温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分隔开周围的人和马,还有挂着医生资格证的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奔过来。

    比赛有没有结束。

    他拿到了第几名。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陆之跃想要从人群里挤进去,可无论他说他是温暖的老板还是哥哥,对方依旧神色严肃的请他不要靠近。

    满腔愤怒。

    陆之跃回头看向面色焦灼挤过来的廖飞扬,狠狠一拳砸了过去,“姓廖的,我曰你祖宗!!!”

    如果没在帝都机场遇到廖飞扬,陆之跃还会觉得刚才那场意外是巧合。

    可前后两次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千骑头牌”。

    再到80公里的比赛里都没出意外,结束了筋疲力尽了反而失控了。

    陆之跃不这么觉得了!

    这世上,哪特么有那么多的巧合?

    “王八蛋!我特么最后悔的事就是招你进千骑……”

    左一拳。

    右一拳。

    陆之跃每一下都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要不是医生抬起担架要走,陆之跃能当场把廖飞扬揍成二级残废。

    “你特么死定了!”

    撂下一句狠话,陆之跃爬起身飞奔而去。

    廖飞扬眼前发黑。

    摔落马背的时候腰背垫到了几颗石头,这会儿浑身疼的像是要散架了。

    对陆之跃的暴打,廖飞扬全无还手之力。

    统计成绩的声音。

    马儿嘶鸣的声音。

    还有救护车哩唔哩唔远去的声音。

    啐出几口血水,廖飞扬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向终点线时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恣意。

    是马失控,怪他?

    再说了马冲出去的时候,他也被甩飞出去了,谁有证据证明是他下的手?

    说他故意?谁有证据?

    这一口恶气,总算让他给出……

    嘭!

    仿佛木棍敲在了墙上。

    伴随着后脑处传来的剧痛。

    廖飞扬连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都没看清。

    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