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哪怕晏行与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大长公主也从未往他身上想过,只怀疑他居心不良。因为无论如何,莫闲云也不会把晏行送到她榻上。可这一刻,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动摇了。一样的细滑如脂,一样的触之如冷玉。她绝不会忘记这种感觉。晏行身上的味道可以造假,可这一身如玉的肌肤,一样的触感如何造得了假?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晏行。莫闲云送到她榻上,与她抵死缠绵之人,是晏行。她,终于找到绾绾的亲生父亲……怎么会是晏行?怎么会是他?莫非是因为她与晏行不睦!是了,是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成婚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莫闲云见过她与晏行争锋相对的模样。当时莫闲云还问过她,可是很讨厌晏行。她是怎么回答的?她点头说道:“对,本公主恨死晏行了,一看见他就心生厌恶。”所以,莫闲云没有选府上那些最丑陋低贱的下人,而是选了晏行,这个她最痛恨的人……是她猜想的这般吗?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叫人啼笑皆非!再联想到之前晏老夫人与沈鹤亭母亲发生的那些摩擦,还有晏老夫人故意倒在绾绾面前,借机让晏行亲自登门致谢。还有晏行今晚搞的这么一出。晏老夫人与晏行定是知道,绾绾的真实身份了!!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才这般处心积虑,故意接近她的绾绾。大长公主眼中怒火狂燃,她几乎控制不住心里的杀气,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短剑,抵在晏行的脖颈上,一字一句道:“晏行,你知道的,对吗?”晏行也是有私心的,他盼着大长公主能发现,那些缠绵悱恻的夜晚,与她相伴的人是他!这一刻,无疑,他是欢喜的。他缓缓睁开眼,对上大长公主愤怒的模样,他逐字逐句道:“殿下,是,臣知道,臣什么都知道。”大长公主大怒,她眼神跟淬了寒冰一样,冷笑出声:“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说着她手中的短剑划破晏行的脖颈,猩红的血顺着她手里的短剑滑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于这寂寂深夜格外清晰。晏行不躲也不闪,他全然无视脖颈上的短剑,缓缓起身,然后一撩衣袍跪在大长公主面前,他双眼泛红,声音沙哑的厉害,“殿下,臣有罪,罪在过去十八年,不知殿下身处怎样的炼狱之中,不知绾绾的存在,更不知莫闲云利用司徒靖,一次又一次对臣下药,让臣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几次三番冒犯殿下。”他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将这些事解释清楚。大长公主当然知道司徒靖是谁,他可是晏行的挚友,她还知道就在前几日,司徒靖突然身受重伤,时至今日都下不了榻。应该是晏行知道此事后,出手伤了司徒靖。这也就是说在宫门口,初见绾绾的时候,他便认出她来!而他也是因此才知道这件事,在此之前他全然不知情。原来竟连他也被莫闲云玩弄于股掌之中,真是可笑之极。大长公主握着剑的手颤抖了一下,这可真是造化弄人,若没有她当初那句话,晏行是不是就不会牵连进来?罢了,罢了,是她识人不清,她缓缓垂下手中的剑,“晏行,念在你也是被人愚弄的份上,此事本公主便不再追究了,但也仅此而已!”说着她嗓音骤然变冷,“本公主,不许你,还有晏家的人,再出现在绾绾面前。”晏行凄楚一笑,他缓缓执起大长公主手里的短剑,抵在自己的胸口,“殿下能原谅臣,臣却无法原谅自己,臣此生最大的错,便是没有保护好殿下与绾绾,让你们受尽磨难与苦楚,而臣却分毫不知,全然置身事外。”“臣有罪,臣该死!”他嗓音破碎,狭长的丹凤眼中有刻骨铭心的悔恨,与发自肺腑的疼惜,还有他对大长公主那比烈火还是炙热的爱慕之意,此刻终于得以窥见天光,在无需埋藏在他心底深处。他说着身体骤然前倾,泛着冷光的短剑狠狠刺入他的胸口。刺目惊心的血飞溅而出。这一刻,他发自肺腑,真心觉得自己该死。若是他能早一点发现,或许她们就不用吃这么多的苦,几次三番被人置于死地,只要一想到这些,他便痛入骨髓。“晏行,你就是个疯子!”大长公主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她后退两步,彻底松开手里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