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只觉得从喉咙到肚子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烧的她皮开肉绽,虽然看不见伤口,但疼的她浑身直冒冷汗,人也跟着绷得很紧。她这是怎么了?老夫人满目惊恐,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噗!”突然她身子一僵,一口血喷了出来。“芷,芷儿,你没事吧!”直到此刻她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她万分艰难抬起头朝沈青芷看去。因为沈青芷说她不喜欢有外人在,只想跟自己的母亲吃一顿团圆饭,老夫人把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打发出去。怕沈青芷不自在,她还不许她们靠近。屋里只有她和沈青芷两个人。抬起头的那一瞬,老夫人猝不及防看到沈青芷那副阴森诡异的模样,她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另外半张脸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全无笑意,就那么冷漠的看着老夫人。根本不像一个女儿在看自己的母亲,更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老夫人被她的模样给惊到了,她颤声道:“芷儿……你,你这是怎么了?母亲这会难受的紧,你快点叫人来,让她们马上去请太医。”“我为什么要叫人?又为什么要她们给你请太医来?”沈青芷皮笑肉不笑,她眼神阴鸷,“母亲,怎么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老夫人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听着沈青芷这番话,她满脸不可置信,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来,声音十分微弱,“芷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饶是到了现在,她都没有往沈青芷身上想。沈青芷失了双腿,她是被人抱到椅子上的,这人啊!真是潜力无穷,如今她已经学会用双臂支撑自己的身体,她缓缓挪到老夫人跟前来,扭头看向桌上的燕窝,森然一笑,“母亲,这燕窝好吃吧!可惜二哥没有来,真该叫他也尝尝这砒霜的滋味。”“什,什么,砒霜?”老夫人嗓音尖锐,她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死死盯着沈青芷,“是你,在燕窝里下了砒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给她下毒。“为什么?你问的好,从小到大你心里只有大姐姐和二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多余的,虽然我和大姐姐都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可你给她的都是好东西,给我的都是她挑剩不要的。”“如果不是你做主把苏蒹葭这个丧门星娶进来,我又怎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你扪心自问,自从我被裴正卿休了以后,你心里可曾嫌弃过我?”老夫人嘶声力竭,“芷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母亲从未嫌弃过你。”“不,你有,自从我被裴正卿休了以后,你便事事护着苏蒹葭那个贱人,何曾帮过我这个亲生女儿一次?”“你还狠心的看着我被送到庄子上,你知道我在庄子上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来看过我一眼吗?没有!若不是因为大姐姐的事,你怕是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也是,如今我不仅被休了,还变成一个残废,在你眼里我早已成了侯府的耻辱。”“你自己说,难道你不该死吗?”沈青芷将心里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说着她一把掐住老夫人的脖子,“母亲,这都是你逼我的,你不用怕,很快你就不会痛了,我亲自送你一程可好?”“不,不要,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老夫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把芷儿接回来,这具躯体虽然还是她的女儿,可里面的芯子早就不是她的女儿了,大师说的对,她就是个邪祟,老夫人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她拼命挣扎起来。老夫人中了砒霜,若沈青芷是个正常人,她自然毫无还手之力,可沈青芷失去了双腿,虽然保住一条命,但整个人虚弱的厉害。母女两人扭打在一起,全都急红了眼。沈青芷死死掐着老夫人的脖子,想要置她于死地。而老夫人手脚并用,拼了命的想要推开沈青芷,她嘴巴一张一合想要喊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沈青芷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笑得阴森可怖,“母亲,你就放心的去吧!很快我就会送二哥下去跟你团聚。”老夫人一点都不想死,她目赤欲裂,卯足了劲狠狠推了沈青芷一把。沈青芷没了双腿重心不稳,她一个后仰,砰的一声,脑袋狠狠磕在地上,刺目惊心的血瞬间弥漫开来。老夫人躺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气若游丝拼命喊道:“来人,快来人呀!”可她这点声音,外头的人根本听不到。老夫人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她四下扫了一眼,目光锁定不远处的桌子,颤颤巍巍伸出手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够到桌布。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狠狠一拉。哗啦一声,桌上的东西全都砸在地上。紧接着一阵急促脚步声响了起来。很快,门被推开。屋里一片狼藉,老夫人躺在地上,不停的往外吐血,而三小姐则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瞧着跟没了呼吸似的。“啊……老夫人,三小姐!”几个婆子与婢女吓得魂不附体。“快去通知侯爷,再把太医请来。”沈鹤亭才刚到别院。萧战便面色凝重出现在他面前,“侯爷,府里出大事了……”沈鹤亭起身就走。这会子,太医已经来了,这一回来的是崔院首。崔院首顶着一张苦瓜脸,正在给老夫人施针,真是草率了,许是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太医院那些老东西,一见来的是侯府的人,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全都不讲武德,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他就慢了一步。只一步!这倒霉的差事就落在他头上。沈鹤亭才刚踏进侯府,管家便哭丧着脸迎了上来,“侯爷,你可回来了,这一回天都要塌了。”他眉头紧锁,“太医可来了,母亲和芷儿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