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前认识吗？”
这个问题他在副本最后的时候就问过了，但是那时候临近通关，路西法没有给出回答。
这一次，许昭和依旧没有任何回避，直视着沈琛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琛一瞬间没了声响，只用一种异常深邃的眼神看着他。
五娃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面面相觑顺着沙发爬了下来，牵着小手踮起脚尖遛回了卧室，趴在门缝里往外偷看。
客厅里只剩了两个人，许昭和也不急，靠在沙发背上静静等着他。
场面一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直到五娃挤到脸都变形了以为不会再有后续了，才终于有一方开始说话。
沈琛：“抱歉，我不记得了。”
不是是或者否，而是“不记得了”。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他连声音都带上了一分沙哑：“以前的事，我几乎都不记得了。”
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屋里的五娃大气都不敢喘，仿佛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副本顶尖鬼怪路西法大人失忆了？！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还真是劲爆！
许昭和也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但又似乎合情合理，总之他只能面无表情应了一声，然后就起身作势要走。
沈琛反应迅速立马跃起上前拉住他的手，在背后委委屈屈说：“昭昭，不要生气了。”
五娃：“嘶”
入手是没有温度但肌肤相贴的柔软，许昭和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上那微微掩盖在黑色碎发之后的黑眸，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我给你剪头发。”
沈琛没反应过来：“嗯？？？”
昭哥皱眉：“你头发太长了。”
沈琛一瞬间喜上眉梢：“好啊。”
能搭理他，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了，况且要给他剪头发这么亲密的事，他简直求之不得！
许昭和自己倒是没有多想，更不知道沈琛自己兀自在乐些什么，他纯粹就是看他的头发不顺眼，眼睛露出来，会好（很）一（好）些（看）。
娃娃们也听见了昭昭主（！）动（！）给小嘤剪头发的事，更看到了小嘤已经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坐在了凳子上，明明是一个传闻中叱咤风云的鬼怪，却偏要在这里装狗骗人，有一说一，他们好嫉妒！
他们也想让昭昭给他们剪头发！
说干就干，五娃的胆量噌噌噌往上涨，一起涌到许昭和身前，小手背在身后，脚尖还在地上转来转去。
“昭昭，我们也想让你给我们剪头发！”
沈琛扭头看过来，许昭和拿着剪刀的手一抖，五只萌物齐齐卖萌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但好在昭哥还有理智。
“你们不想要自己的长头发了吗？”
五娃：“…………”
许昭和蹲下身子挨个摸摸黑长直，语气温柔：“剪掉了，就没有了。”
五娃：“！！！”
娃娃们犹豫了，虽然他们也很想跟昭昭亲近，但是头发也不能没有啊。
许昭和回头看了眼沈琛，沈琛立马收回视线，一副老老实实等待的乖巧模样。
昭哥大致了解五娃和小嘤之间的争宠行为，却没料到小嘤都变成大嘤了，双方之间依旧如此幼稚乐此不疲。
既然这样他也不能厚此薄彼，便把之前特地给小嘤留的一箱草莓小牛奶拿了出来，一人一盒分给了五娃。
五娃馋这箱小牛奶馋了好久了，眼巴巴瞅着一丁点怨言都没了，甚至还都自备了最爱的小点心，一边吃一边喝，一边看昭昭给小嘤剪头发。
沈琛一看那箱牛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嘴角往下一抿，抬头看着站在他身前准备给他系塑料布的许昭和。
“昭昭~”
许昭和正在抖塑料布，随口应了一声：“嗯。”
沈琛又看了眼小牛奶，低沉着声音道：“那是给我的吗？”
昭哥手上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眼正在集体嘬牛奶顺便吃瓜的五娃，好笑地说：“那是给小嘤的。”
沈琛有多厚颜无耻，此刻就表现出来了，伸手捏在他的衣角轻轻拽了拽，在他低头看时灿烂一笑：“嘤~”
全场：“…………”
鸦雀无声。
跟小嘤软糯的声音不同，沈琛的声音本就偏低，带着点磁性，说出这一个字简直有着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效果！
路西法现场卖萌，五娃吓得空牛奶盒都掉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神情恍惚。
他们，终究是要被灭口的！
对上许昭和无甚表情的脸，沈琛终于后知后觉知道不好意思了，摸摸鼻子笑了笑，不说话了。
许昭和回过神来，随即表情一言难尽。
没去管因为一箱草莓牛奶打翻了醋缸的路西法大人，系好塑料布他就先绕到后面给他剪了剪稍长的发尾。
沈琛全程乖乖巧巧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像是全然不担心被剪毁了怎么办。
好在昭哥单是剪剪长短技术还是在线的，等到去给他剪前面的碎发，一边擦着剪刀一边说了句：“闭眼。”
说着就弯下腰来准备下手，就见沈琛像是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似的，正睁着眼直直看着他。
“闭上眼。”昭哥耐心地又说了一句。
沈琛：继续盯
四目相对，同是黑色的眸子，一个深沉如墨，一个灿烂如星，却又是如此和谐，彼此映照，缩剪成影。
许昭和轻轻眨了下如羽的睫毛，没再去管他，任由他这么盯着，凝下神来开始给他剪挡到眼睛的碎发。
一簇簇黑色的头发渣掉下来，普通人早就闭眼去躲，但沈琛依旧目不转睛，眼底的星星也不知是谁的，映得无遮挡的黑夜微微发亮。
许昭和努力忽视他的视线，手下动作很快，轻轻给他拂去粘在脸上的碎发，垂眸仔细看自己剪出来的成品。
没了碍事的头发，微微狭长的眸子一瞬间撞入眼中，清冷的满是不屑与攻击性，但若是仔细看去，它们在专注着某一个人时，会收起所有棱角，只剩弯月笼罩下冰凉河水的温柔。
许昭和看了他一眼，头发稍长时还带着点贵族式的慵懒，但现在完全露出眼睛，便只剩下锋利的锐角，以及……红而性感的嘴唇。
“你的唇形很好看。”
他无意识说出这句话。
的确很好看，唇峰饱满，还有一颗小小的唇珠，点在他这张本是冰冷的脸上，平添了一丝禁欲之感。
沈琛闻言勾唇笑了笑，眸子也轻轻弯起，接着说：“还很好亲~”
连起来就是：不止很好看，还很好亲，你要不要试一试？
这是什么孟浪之词！
路西法真的全然没了自己的偶像包袱，五娃猛地捂起自己的耳朵，五脸震惊。
许昭和没给突然发骚的路西法大人任何反应，直起身给他撤掉塑料布，收拾起来就去拿扫把扫地。
没办法，也习惯了，虽然之前的黑影沈不会说话，但两人之间诡异的默契已经足够。
沈琛摸了把头发笑着站起来，只能老老实实去洗手间洗头发。
不过几日，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的“澡盆”也在原来的地方放着，一个朴实无华的粉红色洗脸盆。
以前，它是真的能给小嘤洗澡的。
像是想起什么，沈琛面露怀念，这个家里真的处处都是他们的回忆啊。
从他还只是一缕头发，到一团，再到泡满浴缸、变成许深，最后拿回本体。
算下来，中间其实也不过才五个月，却仿佛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似乎已经刻印在了生命里，刻在了万古不变的时间里。
沈琛低头笑了笑，拎着盆子到水龙头接满了水，罕见地直接弯腰在洗手台洗了起来。
这种行为，大概可以算为追忆童年？
过程不说也罢，最终的结果就是不小心把上衣给弄湿了。
路西法大人急着出来衣服都没换，只是把原本华丽的外套脱了，里面只着一件白衬衫。
众所周知白衬衫一湿，那透明效果还不如不穿。
沈琛照了眼镜子，又照了眼，嘴角似笑非笑，然后抬手就那么慢条斯理把它给脱了。
在外面他也不便使用鬼怪的力量，不然容易被现实世界排斥，就当真像一个老老实实普普通通的人，随意擦了擦头发，提着衣服走了出去。
“路西法”虽然出场次数不多，但能在游戏世界拥有无数粉丝那也不是吹出来的。
除了本身超高的力量，吊打无数鬼怪的脸，再就是这令人垂涎三尺的身材了。
足足一米九，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别看陛下平日里裹得严严实实走的好像是禁欲风，但脱了衣服，那就只剩结结实实的“欲”了！
五娃正在沙发上争抢最后的几盒草莓牛奶，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回头一看，随后“啪嗒”几声，奶全掉了。
雕雕娃捂住脸：“ohgod！”
彼时许昭和正站在门口跟来送东西的言木柯南聊天，他从路西法的副本回来了，按理来说肯定是要聚一聚的。
柯南现在没事儿就往言木这边跑，反正离学校也近，柯晴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不两人凑到一起刚好借着送菜的理由来找昭哥商量一下聚餐的事，就不巧地撞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现场。
沈琛光着上身走出来，靠在墙上抱着胳膊冷冷盯着两人。
原本正跟昭哥聊得欢的兄弟俩抬头一看：“…………”
许昭和也听到了脚步声，本来没想管，但眼见着眼前这两只一副被吓住的样子，就顺势回头看了一眼。
“…………”
对上许昭和，沈琛一瞬间收回眼里的冷意，举着手里的衬衫晃了晃，晃得言木和柯南的那个心啊，一颤一颤的。
“衣服湿了，借我一件。”
不得不说，昭哥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到现在都心平气和的，“你自己去找。”
“好。”
一长相极佳的单身男子家里突然出现另一个不穿上衣同样帅到极致的男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柯南是真一根筋，除了刚开始因为沈琛身上散发的气场抖了三抖，仿佛副本中被恶狼头领盯上的小白兔，之后便很快自我调节了过来。
柯南：“昭哥，他是谁啊？”
许昭和：“……哦，他叫沈琛……是许深的哥哥。”
柯南挠头：“好像是跟小深有点像，可是小深不是姓许吗？”
昭哥面色从容：“哦，大概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
五娃：“啪嗒”
……